第二天，我按照预定的计划带着艾莉等人来到了「转职大厅」，来提交她们的二转任务。
DD中玩家如果想要获得更高级的职业和专属技能，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进行二转、三转等转职任务。
当然，欧洲人运气好的话会获得特殊职业的转职卷轴，这些职业往往具有更强的技能和职业加成属性。
总之，这还是个看脸的相当常见的网络游戏。
忙前忙后地领着五人娘在转职大厅里跑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完成了所有人的转职。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提亚马特的转职也结束了。”
“谢谢，乔伊。”提亚马特依旧是一副三无的脸。
我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作为一个老玩家这也算是举手之劳了。”
奥莉薇莉亚大咧咧地道：“说的也是呢，将来我们也会有这一天的吧！”
大概不会的......
我想着，没敢说出来。
艾莉却是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段时间来真是麻烦你了，真的谢谢你了。”
菲莲娜也道：“没错，我们「龙与四叶草」能这么快就完成全员二转也都是多亏乔伊你了。”
我有些飘飘然的，摸着后脑勺，笑道：“不，没什么的，好歹我现在也是公会的一员，这也算是我该做的。”
菲莲娜顿时收回了感激的表情，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想也是呢，那我们二转后的装备更新就也交给你了！你可是公会的中流砥柱啊！如果做得好的话，我可以考虑升你做会计哦！”
“唔！！”
我立时飘不起来了。
上、上当了......
“没错，拜托你了，乔伊！”
艾莉也是满脸的笑意。
“嗯，拜托了！”
奥莉薇莉亚道。
“同上！”
提亚马特举起右手，道。
只有暗杀星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不想做的话就算了吧，会计的工作我还会干下去的。”
你只是想继续贪污而已吧！！！
我叹了一口气，转换一下心情：“算了，我早就知道上了一条贼船。”
菲莲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摆出一副“此言差矣”的表情：“不不不，我们可没有逼你，你是自愿的！”
“你这是承认了我真上了一条贼船吗？”
我吐了个槽。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后，菲莲娜无视了我的吐槽，说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准备准备就该参加盂兰盆节的活动了吧。“
“嗯。”我点了一下头，“虽然可能没什么好东西，但是至少会有一些特殊任务的。”
奥莉薇莉亚接着道：“这些都无所谓吧，玩得开心就行了吧？”
菲莲娜等人都接连点头附和。
我有些明白了，菲莲娜说的“准备”是针对我一个人的，是想让我多准备一些金币好参加小游戏的。
“最近财政状况可不太好，我提前和你们说好了。”我十分干脆地摊了牌，“再说了，那些小游戏又没什么意义，纯粹只是给游戏公司敛财而已。”
“哎？怎么能这样！”
奥莉薇莉亚和菲莲娜立刻开始卖萌。
局势看得很清楚的暗杀星和艾莉也紧随其后开启了卖萌攻势。
满屏都是情感还原系统创造出来的“blingbling”的小星星。
喂，好歹也要点脸好不好！
软磨硬泡了数分钟后，我还是松了口：“好吧好吧，我会想办法的，你们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成功！”
奥莉薇莉亚、菲莲娜、艾莉、暗杀星轮番击了一下掌。
真是的......我就不应该帮她们脱离亚龙人的围攻......
我只得心底这么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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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五人的我，站在「转职大厅」的门口正想着去哪刷钱，却看到一辆印着月亮印记的车开了过来。
妮涅尔......
我看着车停在了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心底波涛翻滚。
果然，妮涅尔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我后，她也有些神色复杂，故意偏过了头，不去看我。
我只得硬着头皮对她说道：“妮涅尔，能谈一谈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晚上吧，现在我很忙。”
言讫，迈步走进了「转职大厅」。
我只得目送着她消失在了视野里。
“喂，乔伊！”二狗子坐在驾驶室里叫了我一声。
我走了过去。
他看了我一会儿之后，说道：“虽然，我没什么资格说这话，但是，昨天那个来找城主大人的你的那个朋友，我希望你能不帮她。”
我顿了几秒钟，心底想着阿萌的事，长出了一口气之后道：“我知道妮涅尔不喜欢这种事，但阿萌毕竟是我朋友，她来找我，我实在不想让她失望。”
二狗子挠了挠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唉，算了，我也说不清，总之，只能是你自己看着办了。一直这么挺着也不是个好事，不论怎么样，你能和城主好好谈谈就行了。”
二狗子对我的担心我听得真真切切，我笑了笑，道：“谢谢你了，二狗子！”
“别拿那个名字叫我啊！！！”
他咆哮着。
我只是轻笑着。
有时，我已经分不太清人类和DD中的NPC的界限了。
他们和我们一样，有着自己的情感，也有着自己的过去，虽然，我不知道那些过去到底只是写好的程序，还是他们真的在DD中经历过的事情。
但是，我明白一件事，他们不只是单纯的数据流，而是能与我们交流的一个个寄宿于量子世界的鲜活的生命，所以，我更加无法放下我对妮涅尔的愧疚。
最锋利的武器，从来都不是刀剑，而是你最亲近的人对你的语言伤害，这种打击远强于肉体伤害，令人痛不欲生。
我很清楚我对妮涅尔的伤害有多大，所以，我也必须要对她说清楚，我对她的歉意。
尽管只是无心之失，但如果放任自由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趁着还有机会，我必须得把一切都讲清楚才行。
这么决定着，我告别了二狗子，独自走在繁华的市井之中。
妮涅尔独自坐在城主府的书房之中，心里一团乱麻。
从DD中突兀地出现了大量的冒险者之后，她就觉得这个世界迎来了一场变革。
但是，与变革相比，她现在面临的是更加难以预料的局面。
这是我不曾知晓的事，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了，妮涅尔现在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现在的我，正在守卫的带领之下前往城主府的书房去见她。
“城主大人，乔伊大人到了。”
守卫站在门前朗声说道。
妮涅尔神情复杂了一瞬，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用往常的语气说道：“你下去吧。”
“是。”守卫答应了一句，向我鞠了一躬之后，离去了。
我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正欲说话，却听妮涅尔道：“你进来吧。”
我咽下了嘴中的说词，压下书房门上的雕花门把，推开了这扇刻着复杂花纹的木门。
妮涅尔端坐在正对面的办公桌后，面色一如既往地泛着苍白。
说句实话，妮涅尔娇小的身躯坐在一张那么大的办公桌后的景象看起来有些别扭。
但我还没没眼色到在这种时候吐槽。
合上身后的门后，我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还没想好到底该说些什么，只能是干站在原地。
妮涅尔也发现了这一点，心底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晚上好，乔伊。”
我张了张嘴，说道：“晚上好，妮涅尔......”
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了窗边，看向了外边，淡淡地说道：“安德烈都对你说了吗，妾身的事情？”
我顿了一下，道：“嗯，你猜到了啊，他确实跟我说了不少......”
她没给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打断了我的话：“那你知道，妾身在成为了吸血鬼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吗？”
我收回了原本要说的话，道：“但是，那并不是......”
“那如果妾身说‘是’呢？”妮涅尔再次打断了我要说的话，“这并没什么不可能的吧？一个一直以来都被当做废物、垃圾、畜生对待的小孩子，突然获得了力量，她难道不会想去复仇吗？”
她转过了身子，猩红色的眼眸之中燃烧着某种情绪。
“妾身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直视着我，“而且，和你之间，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已，你大可不必这么做的！”
我一时无言以对，低垂下了头。
妮涅尔心有不忍地偏过了头，再次看向窗外：“说到底，吸血鬼是不可能和教会的人以真心相交的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紧紧地攥起了拳头：“那又怎么样？就算我们是相互利用，就算我们是对立的两个阵营......”
我抬起了头，向前踏出了一步：“这就能成为阻止我和你成为朋友的理由了吗？！”
“为什么，我非要和你交朋友不可！”妮涅尔厉声喝道，“朋友？那种东西只累赘而已！我从来就不需要！”
她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头一次，我见到她如此的激动。
妮涅尔的背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了她的内心到底有多不平静。
我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声音也有些不平稳了：“你说的话......是出于真心的吗？”
她抬起右手，背朝着我，擦掉了眼泪：“我完全没必要对你说谎。”
“我不相信。”我强忍住流泪的冲动，“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原先所做的事都只是在演！”
妮涅尔左手死死地抓着窗框：“那只是你......自作多情而已！我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过和你有什么深层的交情！”
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了地板上。
我也终于无法阻止泪水地下落，任由两道泪水画出了两条曲线。
两人，都沉默了。
正如外边的黑夜一般，静谧地令人压抑。
刚才说过，我不知道，妮涅尔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绝非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因为立场不同。
这一点，我绝不认同！
“妮涅尔。”我抹干了眼泪，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接着道：“很久以前，我有一个朋友。我们两个认识了很长时间。”
妮涅尔一言不发地站在窗边听着。
“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那个时候，他察觉到了一些，我从未觉察到的事。”我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对我说了。他说：‘所有人都在骗我们，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但我，没有相信他。”
泪水像是早已流干了一般，没有再流下。
我已经无数次的在梦中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他近乎绝望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眼前浮现着。
我看着妮涅尔的背影，接着道：“然后，他离开了，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
她的身躯抖动了一下，像是与我说的话产生了共鸣。
我停了一下，让嗓子稍微休息一下，复又道：“我不想再让自己体验一次失去朋友的感觉了，再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失去朋友了。”
妮涅尔咽下了一口口水，望向了空中的一轮接近满月的玉盘，说道：“妾身也曾失去过朋友，很多很多。只因为，我是个吸血鬼。”
她说的话，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
“确实，吸血鬼很强大，但是，这份强大抵不过时间。”她沉声说道，“你不会明白，不死，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它是上帝给予该隐的最大的诅咒，我们，注定是活在黑夜里的孤独的生命。”
我无力反驳了。
其实，或许有天，我会再也不玩这个游戏，也或许有天，DD会停止运营，我和妮涅尔的友情注定不会是永久的。
我默然站着。
妮涅尔走了过来，停在了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如果注定会受伤的话，我宁愿在开始之前就先结束一切。”
“而且，你也有着自己的朋友，不管是「龙与四叶草」的五个人，还是那个阿萌，她们不都是你的朋友吗？”她的声音颤抖着，“我，肯定不会成为你最好的那个朋友，因为，我永远也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啊。”
妮涅尔的话中透露出的是无奈，是伤感，以及一种我读不懂的情感。
她伸出双手，抱住了我：“所以，这就够了，乔伊。”
我无声的再次流下了泪水。
妮涅尔也是。
人生就是如此，不顺心之事十之八九。
但是，人，终究还是要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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